“李……李大哥,你也在这里!”
李淳在考场之中,意料之中地遇到了几位熟人,就比如烈拔和范东流,他们两人实力差不多也已经够了,这次考试必不会放过。
当然烈拔只面色苍白,远远畏惧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来打扰,自从天灭教都在李淳手上吃了憋,知道真相的烈拔变得胆小畏缩,哪儿来敢得罪他。
范东流口吃着打了个招呼。
“范兄弟,我早料到你也会来,若是考试之中遇上,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李淳打了个哈哈,这小子有资格参加寒露之会,剑法也自不弱,本身又天才得紧,在荒野之行大有进步,说不定就是这次自己的劲敌。
“哪……哪里……李大哥比……比我强多了!”
憨厚的小伙羞涩地摸这后脑勺,表示谦虚。
“肃静!”
见两人开始聊天,旁边的士子不满地瞪起了眼睛,开口喝斥,范东流吐了吐舌头,告了个罪,这才摸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李淳撇了撇嘴,此时考试尚未开始,没有禁止说话的规矩,无非就是有些人太过紧张,看不得别人放松而已。
他叹了口气,举目四面张望。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密密麻麻排满了书桌,按照此次的人数,怕不要有一千张有余。
李淳的位置在右侧靠后,范东流和烈拔都是在左侧考前,看来他们都是很早就决定要参加科举,报名时间早才有之前的排号。
座位渐渐的满了,李淳前后左右,都坐上了人,左边是个中年男子,皱纹深刻,一直在哀声叹气,前面是个苍白的少女,大概是因为紧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后面倒是个跟李淳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神情激动,翘首以盼等待着考官的到来。
面对这决定命运的考试,几乎没有人不紧张。
深秋之际,天气凉爽,因为这大厅四面通风,倒也没有因为人多就闷热难耐,李淳从篮子里面取了清水,漱了漱口,敛气凝神,渐渐地进入考试的状态之中。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群紧张的考生之中,还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
郑大郎所坐的位置,在李淳的右后方不远,从踏入考场开始,目光就不离李淳须臾,面色阴晴不定。
“肃静!”
“肃静!”
“肃清!”
这一次呼喝肃静的,是准备发放考卷的考官,他们从侧门而入,身后的小吏各自抱着一叠考卷。
考场安静了下来,千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停留在考官手中的考卷之上。
第一场考试,乃是道学经义,主要是要将九册道书都背下来,考卷之中不少题目就是直接默写,只要没有错漏,就可得高分。
府试难度不高,只有最后一道大题是考校对经义的理解,题目也都甚是寻常。
考试时辰一到,窗外传来锣声,考官们不敢怠慢,立时开始发卷,将每一张卷子都倒扣在桌面之上,此时考生还不能翻过来观看考题,要等所有考卷发放完毕,第二声锣声响起,主考下令之时,才能翻看,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李淳差不多在最后的位置,等他拿到考卷,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耐心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就听又一声清脆锣声,随即主考苍老的声音响起。
“诸位,可以看卷了!”
一片哗啦啦的响声,所有的考生都迫不及待地翻过了考卷,李淳定睛向卷面望去,果然与往年一般无二,前面数十处都是默写,九册道书,差不多各占五处左右,他扫了一眼,都能背下,当下也不着急填写,先将目光落在最后一道大题之上。
“咦?”
看到这道题目,李淳倒是吃了一惊。
整个考场之上,同时传来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只怕大部分的考生,都被最后一题难倒!
“肃静!”
主考厉喝一声,各种杂声立时没了,但每个考生都是如坐针毡,李淳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面那个女子的背上渗出冷汗,将外衣都打湿了。
“怎么会出这么难的题目?什么叫做阴阳之乱?”
题目倒还是出自九册道书中的第三册,但这阴阳之乱四个字,本来书中就没有注释,更何谈生发研讨?若是郡试之中出这样的题目或许不算太难,但对于只是入门的秀才考试来说,未免有点太偏门了!
庆丰城历年之卷,都不曾有这样的情况,只怕大部分的考生都是措手不及。
李淳一开始也吓了一跳,旋即又定了定神。
“不妨,前面的默写不算太难,只要全对,这第一场考试分也不会太低,不至于影响到录取,而且我既不会,只怕大多数人也不会,那也还是差不多……”
李淳定下心来,撇开最后一道大题,先稳稳当当将之前的默写题做了,九册道经他死记硬背了三年,而且之前的记忆当中,也有一些残留,早已熟极而流,只要提了上句就能接上下句,一路写来,倒是一气呵成,没有什么磕磕绊绊。
题量不少,待他将默写的部分写完,差不多也已经用了两个小时,时近中午,他瞧众人还在埋头苦写,不少人抓耳挠搔,搜索枯肠,心中更是笃定。
这第一场考试要到下午申时才结束,考整整一天,现在李淳还剩下一道大题,虽然不会,但也不用空着,可以想当然地作答,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也不着急,先从篮子里面取了饼干出来,就着羊奶吃了,又吃了两个柿子,这才打了个饱嗝,看看时间还早,趴在桌上假寐了片刻。
满座考生之中,最为好整以暇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士子是谁?倒是有几分名士风范……”
考官也注意到他,低声向同僚询问。
“那便是参加寒露之会的李淳,曾经一剑伤了信隐君,岂是等闲之辈!”
“哦?就是此人?果然了得!”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最后一道大题似乎没有难倒他啊!那真是道武全才了!”
考官们看了试卷,也觉得最后一道大题偏难,实际上考生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李淳虽然还没开始做这道题,但却不慌不忙,考官们都只道他颇有把握。
道学理论艰深晦涩,除非是道士,才会更进一步深究,而对于官员来说,不过作为治世理论来探讨而已,庆丰城中这些考官,大部分也不过只是郡试出身,要他们来答这一道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未必能阐述得完美,眼看李淳如此轻松,都是期待着他的答案。
李淳小睡片刻醒来,只觉得精神十足,看了看考卷最后的空白处,微微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准备开始瞎编。
没准就能让他蒙对呢?
“阴阳之乱……阴阳之乱……”
他喃喃自语,眉头微蹙。
弥天世界的九册道书,说穿了也就是讲一个阴阳五行,世间万物,阴阳相对,变化消长,乃至于滋生万物,繁衍天地。
阴阳既定,这世间一切才有了规矩。
“那么这个乱字,莫非就是倒乱错乱之意?”
李淳开始望文生义,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例子,当下再不犹豫,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的废话。
“总比什么都不写好……”
这个考试技巧,是他上辈子的老师教会他的。
李淳一口气写完,提起卷子,吹了一吹,将墨晾干,这才将考卷翻转,扣在桌上,表示已经完成了考试。周边的考生们见他考卷之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的最后一题却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由都是一阵欣羡。
考官远远瞧见,也是惊叹不已。他们都恨不得立刻走过来瞧瞧李淳的答案,只可惜限于考场规矩,必须得等所有人收卷之后再看,他们也只能心中像猫抓一样忍耐着。
李淳提前交卷,有人将他带着离开考场,到后面的号房休息,这也是考生们过夜之所,一人一号,十分狭小,只摆得下一张小床而已。
三场考试完全结束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看起来规矩甚为严格,但李淳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天色渐晚,又吃了两张肉饼,也不担什么心思,倒头就睡。
晚间有不少考生隔着墙窃窃私语,尽是担忧之念,甚至有人幽幽哭泣,显见是觉得第一场就考砸了,这一期又无希望。
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李淳的酣梦,他到天明才醒,梳洗完毕,又随众进了第二场考试的考场。
这一场,考的是法。
道法的法。
道法,借天地自然之力而铸就种种神奇的威能,若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就算是入了道法的门。
这一次的考场,却是分为五个区域。
“金”!
“木”!
“水”!
“火”!
“土”!
西方为金,东方为木,北方为水,南方为火,中央为土,这正是五行的分布。
这个世界的道法,也是以五行为分,分作五系。
对于这些刚来考秀才的人来说,其实只要能勉为其难地施展出一系的道法,就能算是合格,而且这五区考场之中,还有道士引动天地元力相助,相应区域的相应道法更容易被触发出来。
除非是实在难以感应天地之力的人,否则这一关都很好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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