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抿了抿嘴角的肖胜,仿佛是在追忆,追忆那段场景,追忆那份犹如千斤重的嘱托。
梅花园前,冬雨刚至,脚踝处捆着布条,蹬着一双单薄布鞋的老爷子,不畏严寒,只穿一件单薄的上衣,手里拿着铁铲,很是小心翼翼的为每一颗梅花树翻弄着新土。
与其着装大致相同的纳兰中磊,想要接过他手里铁铲,却被他婉拒,望着那含苞未放的花骨朵,老人倾吐着寒气,笑容满面的说了一句:
“我还能再照顾它们几次,你不同,只要有闲暇时光,说來就來了。”说完这话,往拳心处吹了口热气,继续手中的活。
纳兰中磊在旁边帮衬着,且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每一次翻土,都显得那么仔细,一旦有任何杂物露出來,他都会小心翼翼蹲下身从土里扒出來。
粗糙的老手在干完半林子这活后,被泥巴沾染,伸展了下老腰的纳兰老爷子,在这个时候望向侧前方的那座巍巍高山突然开口道:
中磊,最让东北虎忌惮的畜生,不是皮糟肉厚的黑瞎子,也不是六百多斤的野猪王,而是上了山的守山犬……
别忘了初心,别被现实荼毒了本心……”说完这话的纳兰老爷子,咧开身子,把还沾有泥土的铁铲交给了身旁的纳兰中磊,后者先是诧异几分,随后上去紧握住那‘沉甸甸’的铁铲。
“还有半园,我累了……你來吧。”作为一个能单纯利用力道‘隔空取物’的老人,这点农活,怎么不至于会让他老感到疲累。
这番话的延伸深意,在那个时候只有他们爷孙俩听的明白,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纳兰家的掌门人,变成了纳兰中磊……
权利递送的如此简单,从头到尾也就那么几句话,第一句是叮嘱,第二句则就是托付了,巍巍大山……守得不是这座山,而是这片大好河山,托付的不是个半个园子,而是一辈子的责任和荣耀。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待到肖胜以追忆的方式,喃喃的向竹叶青阐述出这段往昔之际,后者的沉默,夹杂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
“忠诚、服从、责任、义务……”待到竹叶青说出这四个词的时候,肖胜笑了,这正是纳兰老爷子所叮嘱,所托付的真谛。
“知道奶奶为什么,要我亲口给你说这些吗。”听到这话的竹叶青,身子怔在那里很久,再仰头的时候,迎上的则是肖胜那笃定的笑容。
“如果我不在了,家里又沒有扛旗的人,就麻烦你保护好他们,直到……”
“凭什么。”
“嗯。”乍然听到这话的肖胜,硬是被对方这番话堵得接不话,也是哦,人家凭什么要这么做呢。
“纳兰中磊我告诉你,如果你走了,那么在这个家,就沒人能再束缚我,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你想清楚点……”迎上竹叶青那颇显激进的面容,肖胜亦能感受到她在说这番话时,情绪上的波动,先是一愣,随后‘噗’的一声笑出了口。
宠溺般刮了刮她的鼻梁,这是两人少有的亲昵。
“我能理解成,你不想让我在沒把你压倒前,就嗝屁吗。”
“就是压倒了……”说到这的竹叶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绕进了死胡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此时笑得更加灿烂的肖胜,算是‘看透’了这妮子的内心。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那名刚刚帮了肖胜不小忙的侍者,端着两杯调好的鸡尾酒,走了过來,他未弯身,坐起來的肖胜,便微笑的回答道:
“貌似我沒叫这样的酒水。”听到这话的侍者,先是一怔随后轻声道:
“是我们老板请您们的。”有些诧异的竹叶青,警惕的扫视了下四周,原本起身的肖胜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紧张。
“这酒叫什么名字。”每一个调酒大师,所调配出的酒水,都有着属于它的雅名,而在这里,这样的酒名也许表达着另类的深意。
“情投意合……”待到侍者沒有掩饰的说出这话后,肖胜突兀的‘哈哈’大笑起來,直接起身亲自拿下了这两杯酒水,递给了身边柳芝蓉一杯,嘴里还喃喃道:
“这酒得喝,寓意好啊。”说完,肖胜沒有丝毫犹豫的一饮而尽,倒是竹叶青颇为警觉的停顿少许,但当她看到肖胜喝的如此潇洒后,犹豫数分后,也一饮而尽。
酒水很柔,到了嗓子眼后,有种炙热的感觉,流到胃里暖意洋洋,夹杂着几许的余香,这也使得肖胜赞不绝口。
“还有事吗。”看到侍者沒有离开的意思,肖胜下意识的询问道,而后者不卑不亢的欠了欠身子,喃喃道:
“我们老板想请你去后台一叙。”
“是老朋友吗,若是陌生人,我看就算了。”肖胜的回答,着实让侍者有些为难,这个时候抚摸了下自己耳孔的侍者,微笑的回答道:
“老板说,你说是老朋友,就是老朋友……”听到这话,看到对方这番姿态的肖胜,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侧前方的那个监控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出了一个‘七’的姿势,随即起身的他,对着身边的竹叶青说道:
“带你去见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不管最后谈的怎么样,我保证今晚的消费一定会免单。”说完这话,肖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稍显犹豫的竹叶青,玉手随后搭在了他的手心处。
两人随同那名欠着身子前行的侍者,径直的朝着后台走去,而坐在后台监控室内,把肖胜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我说过,他一定会喝,安扣(叔叔),你不了解他这个人的脾性,把你当朋友,就不会怀疑你,不把你当朋友,你的位置再高,在他面前,也是一坨屎。
有兴趣参加我招待朋友的晚宴吗。”面对中年男子的这番言词,一直站在那里的老人,微微摇头开口道:
“你真就这么笃定的认为,他会赢,你就不怕因此得罪bsp; “他赢不赢是他的事……至于得罪cia,如果他这样认为,我也沒办法。”说完这话,脸上带着自信笑容的中年男子,拉了拉自己得体的西装,大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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