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楚楚凄然一笑:“师父,我这个公主,若不是因为跟着您,在父皇眼中,我得到了不世出的仙缘;才能侥幸摆脱这个‘公主’的宿命;试问,我又怎么会后悔?”
“哪怕我在这片天域境地飘零江湖,一直到被人碎尸万段……”闻人楚楚坚决的说道:“我也不有想回去的方法,去做那个公主!这,也是我拼命修炼的根本原因之一。”
至此,冰心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状态。
她随口一问,初衷只是为了转移闻人楚楚的思想,让她不再一意寻死;但却没有想到的是,会引出这么一段长篇大论。
闻人楚楚的这番论调若是放在寒阳大陆上位者耳中,只会嗤之以鼻,就算只是略有几分见识者,也难得认同,身在帝王家,既然享有了常人难以涉及的富贵尊荣,自然该这份权限而付出相当的义务,无论是赐婚和亲,于私或者一心难安,于公却是以小我代价,易换国泰民安,功在社稷,身为公主者,在享有尊荣权势之余,却还想要得到自由、选择,天下好事岂会尽归一人!
可是听者是冰心月却仅会以闻人楚楚师父乃至一个女人的立场做出感想,自然大生感慨!
“所以,我不后悔,从来都不曾。”闻人楚楚微笑着,坚定的说道:“因为,在抛下了公主的这层身份、这层牵绊之后,我可以纵情肆意的活着,我可以……”
她顿了一下,终于勇敢的说道:“……我可以,尽情地去爱我所爱的人,尽情的,尽力的,为我所爱的人,为我所在乎的人,去做一些事情;虽然他未必知道,虽然他未必领情,虽然他未必爱我……”
“但,这仍是我为了自己的人生,做一些事情,去努力,去争取,去接近我心中的幸福。”
“我始终觉得,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才是人生近乎圆满的方向。”
闻人楚楚的眼睛勇敢地盯着冰心月,低低的,却是清晰地说道:“师父,您以为呢?”
冰心月有些狼狈地转过了头,半晌才幽幽道:“我不知道。”
闻人楚楚笑了笑,仍自虚弱地说道:“师父……您虽然看起来清冷孤傲,遗世孤立,但真实性格却是外刚内柔,表里截然相反……真的;如果真的让我们两个人抢什么……那么,您一定会输的。”
闻人楚楚原本黯淡眼眸中突地散发出光彩,吃力的说道:“师父……有些幸福,是需要尽力争取的,放手抢夺才能到手……因为……幸福就是那么多……大家都想要,若是不能尽力争取,何能得手,真的。”
“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千万不要顾及什么矜持与脸面,那些只是通往幸福彼岸的阻滞与牵绊……毕竟,判断幸福与否的最终评断,就只是得到与没有得到,非此即彼!”
“而女人眼中的幸福,骨子里全都是一样的……你得到了,你幸福,我得到了,就是我的幸福……而这种幸福,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
“师父……您……真的需要改变自己一下;否则……不管跟谁抢,只要是那种需要勇气的真正幸福……您都抢不赢的。”
“幸福这回事,不会不劳而获,不会从天而降,一定要尽力争取,去拼去抢……”
冰心月这一次沉默了更加长的时间。
闻人楚楚似乎是因为太过疲倦而闭上了眼睛。
心底,唯有一片苦涩,却又有些解脱
师父,对不住,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时候场合,我都断断不会跟您说这些话……因为,我的身份,怎地也是不能对您说教……
还因为,或许,咱们会是对手呢……
但是现在,徒儿我命在顷刻,或许今天之后,我就要与您天人两隔了……
师父您还有很大的存活机会,只要放弃我这个将死之人,就有生机无限,与其两师徒一道共走九泉,我更希望,您能够真的改变一下自己,去尽力争取你自己的幸福……
千万不要有任何的顾忌,无论对方是谁……
否则,您是万万争不过别人的啊……
男人之间的战争充满硝烟血腥,女人间的战争或者不见硝烟,却未必不血腥!
闻人楚楚闭上眼睛,不停的剧烈喘息着,努力地调动自己的灵力,尽可能多的恢复自己的一些力量;这样做,不是要能够活着陪着师父逃出去,只求……在最危急的时候,自己留下断后的时候,能够为师父多争取一点余地、哪怕只是一点点,逃命的时间。
此生足矣!
夜色越发浓厚。
就在此际天地之间最黑暗的时候,冰心月只感觉自己心底有一种莫名感觉在警告自己:危险!危险在接近!
这种特异感觉,正是在这次追杀之中才逐渐的萌生。
虽然不知缘由,却是每生必中,屡试不爽!
而且,冰心月发现自己的实力随着残酷的战斗,也在不断地激进。
这种修为增长的速度,竟是前所未有的惊人,这等状况,即便是冰心月的阅历也是没有经历过的,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一种,意外之外,却又莫名其妙理所当然……
似乎,蕴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某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渐次苏醒,正在……一点点的萌芽复苏。
冰心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闻人楚楚,将之放到自己的背上;用裙带牢牢的包裹;一言不发,悄然飘身而起,向着另一个方向飞速逸去!
就在师徒二人这边才刚刚离开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悬崖之下;如同鬼魅一般进入了这个小小的山洞内中。
三人神识一发即收,随即猛地振袖飞出:“目标已经走了!刚刚离开不久……石上余香未散,犹有余温;离去只得极短暂的功夫。”
“传令四方!”
“刷刷刷……”
一道道旗花火箭急疾冲上半空,一时间满目尽是五彩缤彩的烟花,数十里内,尽都清晰可见。
“我们来的方向,暂时可以忽略不理,对方有一人重伤,虽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双方一旦遭遇难有幸理;左右两侧,早成合围之势;她们也不敢贸然尝试,剩下的方向,就只有往西。”
“大伙全力往西追击!”
“喝令西方,封锁周遭所有通道,不得有任何遗漏!”
“女人,向来是最最容易追踪的目标。”这个清癯的老者脸上露出来一丝残酷的笑意:“因为……她们再如何掩盖,身上那骨子属于女人的气息,却无论如何都会在留下痕迹,不经意的痕迹最是难以抹灭。”
“追!”
三人“呼”的一声急速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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