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接近八点钟的时候,外科楼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慢条斯理的在自己的办公室做好准备工作,伯格曼教授这才冲着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约翰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其他的外科医师们。”
在伯格曼的介绍下,约翰分别在两间办公室见到了夏洛特医院的其他六位外科医师。
其他五个人倒也罢了,并没有约翰太过熟悉的名字,但是唯有一个名叫托马斯·亨特的人引起了约翰的注意,因为他在伯格曼教授介绍的时候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亨特先生也是一位美国人,八年前来到柏林大学留学,用了足足五年才拿到外科学的博士学位,然后被伯格曼给留了下来。见过了这六名医师之后,约翰又见了见其他四名追随伯格曼学习的医学生:三个德国人,还有一个波兰人。
最后把约翰重新带回自己的办公室,两人坐下之后,伯格曼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向约翰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约翰顿时有些愕然,急忙问道:“教授,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问题,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默默的看了约翰几眼之后,伯格曼教授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担心?担心我吗?”
听了这句话之后,约翰越发的不解了,他自我感觉从来到夏洛特医院以后一直表现的很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约翰充满了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伯格曼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约翰,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来到柏林大学之后竟然只用短短一年时间就完成了所有科目的学习,这让我非常的惊讶和欣赏!可以说,除了没有实际外科经验之外,你的知识已经达到一个外科医师的标准了!”
“谢谢您的夸奖!”
听伯格曼说完之后,约翰很礼貌的感谢了一句,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稍稍停了片刻之后伯格曼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的担心你!因为我发现你虽然选择了外科学,但是一直以来却都没有表现出对外科学足够的尊敬,这让我很担心……”
“对外科学的尊敬?!”
听到这个单词之后,约翰瞬间睁大了一双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约翰紧紧的皱着眉头,马上开始回想今天见到伯格曼后发生的事情。但是越想越觉得纳闷,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表现出了对外科的不尊敬来!
自己上辈子是个外科医师,这辈子又选择了外科,这还不叫尊敬么?
伯格曼教授看到约翰似乎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好了约翰,等下我马上有几个小手术要做,你可以和其他学生一起在旁边观看……这些手术都不算复杂,等你熟悉了之后就可以自己动手试一试了。”
“是,教授。”
虽然心里还在琢磨着伯格曼教授刚才的话,不过此时约翰还是立刻点了点头,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伯格曼教授来到了一间手术室内。
按照安排,今天上午伯格曼教授有三台手术要做。
千万不要怀疑一个外科医师有没有可能一上午做三台手术,在这个时代的外科,手术远没有后世那么复杂,大多数的都是放放血、切开脓肿之类的手术,其他的就是骨折、截肢之类的手术多些,其他一些重病的病人要是被送到外科的话,那就是像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由于麻醉、出血等诸多方面的制约,人体的空腔现在对于大多数外科医师来说依然是个禁忌。即便是像伯格曼这样的顶级外科医师,轻易也不敢踏入雷池一步。
除了约翰之外,另外四名学生此时也来到了手术室,只不过他们此时已经可以帮得上忙了,一进去就忙碌了起来。
约翰安静的呆在一边,耐心的观察着。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约翰今天第一次进手术室,伯格曼没有安排太复杂了的手术,只有两台切开脓肿和一台放血术。第一台手术就是放血,治疗的疾病是高血压,约翰在乍一听到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百多年前的各种奇葩治疗手段他现在也了解不少了,知道在没有有效药物的时候,放血是治疗高血压的主要手段之一。
在一众学生的忙碌下伯格曼基本上就是束手旁观,没有自己动手。不过趁着这个机会他开始给新来的学生开起了小灶:“约翰,听说你在伦敦的时候曾经见过李斯特?”
“是的,先生,我们聊了有几分钟。”
一边观察着其他同学的动作,约翰一边随口答道。
伯格曼点了点头笑道:“几年前我曾经派人去爱丁堡和伦敦,专门向李斯特学习消毒防腐技术,经过这几年的应用之后取得了明显的效果,所以那天我一听你对消毒的叙述就知道,你对这方面相当的了解……”
“嗯?”
看着四名学生忙着用石碳酸给手术器械等物品消毒,又听到了伯格曼的这番话之后,约翰不由得心中一动!
在外科消毒技术的发展过程中,伯格曼是绝对不能绕开的一个人。
蒸汽消毒可能是伯格曼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让他在医学史上留下名字的原因,但是除了蒸汽消毒之外,伯格曼其实在布单、辅料和手术器械等方面都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改进,这些约翰都是曾经了解过的。因此听到了伯格曼刚才的话之后,他突然在想自己既然现在成为了老师的学生,又表现出了对细菌、消毒等领域的天赋,为什么不能拉着伯格曼全套改进消毒技术呢?
就在约翰凝眉沉思的时候,四名学生已经在伯格曼的点头允许下开始操作了。
病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虽然不高,最多也就是一米六几,但是体重却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公斤,整个人非常的“圆润”,所以得高血压也就可以理解了。
伯格曼的一名学生施耐德拿起明晃晃的手术刀,在病人的的手臂上切开了一个小口子!
“啧!”
看到这一幕,约翰忍不住吧嗒了一下嘴。
鲜血缓慢的流了出来,不过速度相当的慢,于是另外一个学生拿起旁边一个加热过的玻璃瓶,瓶口对准伤口罩在了上面。慢慢的,等玻璃罐冷却了之后,约翰清楚的看到大姑殷红的鲜血被压缩的空气从切口中吸了出来……
“真是简单的手术。”
约翰看完了全程之后苦笑的微微摇头,对于学习这样的手术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就在约翰暗暗叹息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老师伯格曼教授此时却分心关注着他的表现,眼见到这时候的表情变化后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今天他带约翰参观外科、介绍其他同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小子根本就和其他的学生不同,来了之后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而且谈及让大家为之努力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兴奋和期待,让伯格曼稍稍的有些失望。
有天分是一回事,没有学习和研究的激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阴差阳错之间,约翰和老师伯格曼之间产生了一个小小的误会,让两个人今天在外科的初次会面并不是特别的成功。不过约翰终究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他一直都在默默的考虑着刚才突然猫起来的想法。
三台手术,仅仅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全部结束了。
就在伯格曼总结了一下三台手术的情况,宣布大家可以去休息的时候,约翰最终做好了打算,跟着伯格曼回到他的办公室,非常认真地说道:“教授,我对外科现在的消毒技术有一些新的看法,所以想在咱们这里进行一下系统化的研究和实施,不知道您看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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