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性的旱灾让汉帝荣仕玟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散了朝会之后,将宰相尚书等重臣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详细询问全国的旱情。荣仕玟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望,他励精图治,大力提拔了一批年富力强的军政大臣,整顿了军备,肃清了吏治,开疆拓土迁移流民解决了土建兼并带来的不安定因素,也算的上是一代明君了。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逐渐老去的皇帝陛下现在更喜欢的是美酒佳人,歌舞游乐,一般的奏章都是在六部和枢密院被几位重臣处理掉了,只是这回各地请求减免赋税和开仓赈粮的奏折向雪片一样飞来,其中牵扯的赋税和粮秣的数额过于巨大,没有哪个大臣敢替皇上做这种主,所以御书房里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奏章,让享乐惯了的荣仕玟大为头疼。
虽然荣仕玟问的是一干大臣,但是他眼睛却始终看的是右相张与之。张与之是荣仕玟最器重的大臣之一,荣仕玟之所以能够在朝野获得如此高的评价,张与之最少有一半功劳。
在张与之主政之前,荣汉用于缴税的商品繁多,光是物流就消耗了大半,而且国内土地兼并严重,大量无产的流民成了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张与之成为右相之后,确定白银和粮食为主要纳税品种,并在全国设立了十八个大粮仓用于储备@一@本@读-小说 xstxt粮食,在江南、西北设立了两个银库用于库银储藏,地方在扣缴属于自身的税额后将剩余缴入离自己最近的储备点供中央政府统一调度,此举大大减少了物流上的消耗,而汉军则根据在储备点左近驻防便于取得补给。
张与之在税制上的改革大大刺激了国内白银的需求,为此他鼓励发展商业,提倡海上贸易,通过外贸赚取白银,同时又带动了手工业的发展,吸取流民从业减少了国内的无产无业者数量。
不过张与之最大的贡献不在于此,他最大的功劳是做为袁沐公在朝中的最强支柱,为其争取资源,帮助西北军在西北发动战事扩大疆域,而新增的土地成为了吸收流民最重要的渠道。通过张与之的改革,中央政府光白银就从年入不到五百万两激增到两千多万两,同时十八个储粮库点装的盆满钵满,国力算是达到了立国后的一个新的高峰。
与张与之同为宰相的左相韦应之在政绩上就非常黯淡了,他之所以能当上宰相因为他是国舅,他只会做官,不会做事,所以一般讨论政事的时候他也自觉的当个木偶。
张与之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他早已把各地旱情大致了解了一遍,但是开仓赈灾和免税这种事必须皇上自己开口,他只是介绍下情况,让皇上自己去做决定就好了。荣仕玟听完了张与之的话,谨慎地问道:“张爱卿,你看放多少粮合适?这些地方赋税要是全免的话,朝廷吃得消吗?”
全国的钱粮数据都装在张与之的脑袋里,也只有他才知道汉朝的财政实力能否支撑起免税的政策,他大声回应道:“陛下,若是全免也并无不可,只是去年我们刚在西北打完了一场战事,花费颇多,西北几个大仓还等着从江南调粮补充。旱灾乃天威,谁知道明年会不会还有旱灾呢,若是今年朝廷把粮仓敞开了放,又全免赋税,那明年西北军吃什么,拿什么去抵抗敌国的入侵?”
听到此处荣仕玟不免有些尴尬,去年的战事是他一力推动的,可他也不知道今年会有旱灾啊。好在张与之没有在去年汉军主动掀起的战争上做过多停留,他沉声说道:“陛下,我建议不若先补充西北粮库,然后再行放粮,至于免税一事,可以先免一半,明年看情况决定是否再免一年,至于何地免,何地不免,还请陛下指示。”
荣仕玟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说:“要免就都免了吧。让人下去看看,真的受灾了,就免一半,弄虚作假谎报灾情的,就把地方官员都罢了,这事张爱卿你去办。”说完他又转头对着户部尚书蔺廉忠严厉地问道:“我朝年年稅入白银千万两,粮秣千万石,你都用到哪去了?就剩这么点吗?”
蔺廉忠慌忙跪下辩解道:“陛下,我朝之前一直对西北用兵,所费甚多,几无积蓄,这些年战事较少了,但是军费开支也没减下来多少,而且翻新皇宫,新建行宫都花费巨大,实在是没有多少剩余啊,微臣一直恪职尽责,绝对不敢贪污一丝一毫。”
荣仕玟刚要再说话,张与之抢先开口道:“陛下,户部掌管钱粮,一直尽职尽责,未有疏漏。只是朝廷积陋颇多,非一司一职之责,还请陛下通弊革新,以正国体。”
荣仕玟见张与之话中有意犹未尽之意,心知他还要事商量,心领神会道:“好了,救灾之事按张相所说去办吧,各部各司其职配合工作,张爱卿,你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待到其他人都走了,荣仕玟才对着老神在在的张与之说道:“人都走了,张相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说啊。”
“微臣要说的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张与之先卖个关子,看见把荣仕玟的兴趣吊起来了,才接着道:“陛下,此次旱灾虽然灾情严重,但以我朝雄厚的国力,本不应积蓄如此微薄,以至于免去灾区百姓一年赋税都如此为难。盖因自天阙八年推行新政以后,天下大势又有所变化,新政成旧政,弊漏渐显,积习渐生,大汉又走到一个重新抉择的路口了。”
随着张与之的话语,荣仕玟神色逐渐肃穆起来,他开口道:“还请爱卿细说,朕愿闻其详。”
“新政之前,我朝主要问题是土地兼并严重,无业流民急剧增加,影响了社会安定,而朝廷各机构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根本不能解决民间疾苦。为了解决流民问题,不得已强军扩土以获得更多的土地安置流民,并大力发展工商业吸收无业人员。当初扩军是为了打仗,现今南疆已定,北疆太平,唯有西北还有战事,但也没有大战了,而军费年年攀升,去年朝廷军费支出六百多万两,还不算他们消耗的粮草,如此沉重的负担,朝廷哪里还有钱去兴修水利、铺桥补路。如今全国各地都急待朝廷拨钱翻新道路、水渠、官衙等设施,如果不能甩掉军费这个沉重的包袱,国家又怎能重新轻装上阵。”
说到一半张与之又掏出几封奏折:“这是工部呈上来的几封兴修水利的奏章,这封是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水利设施建设的提案,共计五年需花费五百七十万两白银,这封是重新提议开挖连通西园与樊城、京师与燕城的人工运河,这两条运河大概要需要三千万两白银,最少也要十年时间才能完成。此外袁元帅与明亲王都支持修建这两条运河。”
荣仕玟已经被张与之列出的工程花费吓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虚地说道:“那朝廷现在一年能拿出多少工程费来?”
“即使是正常年景,也就一两百万吧,如果再从各处省一点,挤一点,也超不过三百万。”张与之束手答道。
荣仕玟没想到每年朝廷开销如此之大,按现在的样子,十年是决计修不成运河的,他忽然想起张与之刚才的话,便问道:“爱卿的意思是要裁军么?”
看到张与之点点头,荣仕玟有些犯难了,西北要御边是不能撤的,拱卫京畿的荣卫军和禁卫军没事也得养着,那就只能撤定南军了,荣仕玟已经能想到自己弟弟要来拍自己的桌子了。他无奈地苦笑道:“爱卿觉得哪个军团能撤呢?”
“守备旅可以撤销了。”张与之早已想好对策,四大军团已经做大,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他才不愿意去触他们的霉头,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而且他也早已想好给兵部的甜枣了,“现在两种军制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浪费,撤掉守备旅以后,兵部专管军政,四大军团的军法处、后勤处、军务处等部门全归入兵部,而指挥权仍放在枢密院。”
“一下裁这么多人,你让他们干嘛去呢,他们都是正规部队,万一聚团闹事怎么办。普通士兵还好,你让军官怎么办”要荣仕玟一下子把这些士兵都丢到社会上去他还真有点担心。
“我仔细思索过了,裁掉的士兵可以回家务农,经商,官府提供返乡费,而且四大军团也必须淘汰一批年纪较大的士兵和军官,即使是将领快到年纪了也必须荣休致仕,再吸收一部分守备旅的精锐到四大军团中顶替退役的士卒。实在无业的士兵可以招募去兴修水利,开挖运河,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再就是现在旅管一级将领军权太大,必须分拆,以后三到五千人为一旅,这样也可以解决守备旅将领的安置问题。”其实张与之还有话没说,等四大军团后勤被兵部卡住了,以后还是要拿他们开刀的。
“你去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先拿一个州试试动静,千万别搞出兵变来。”荣仕玟这话显然就是支持裁军了。
张与之见皇帝同意裁军了,又掏出一份奏折,说道:“裁军只是节流,只有开源才是充实国库主要的手段,臣还请陛下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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