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人在占领了黑沙城之后,并未大肆屠杀驱赶汉民,因为城中许多汉人自己先跑了,留下的都是些没有路费没有亲戚无处可去的老百姓,这也是西北大部分被占领城市的景象。
占领了这诸多的土地,这些地盘不能空着,西域人迁来了大量自己的平民,这样也有利于他们的统治。等黑沙城内所有的纪月人都被汉军赶到外面聚集起来的时候,整座城市可以用十室九空来形容。
惴惴不安的纪月人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全副武装的汉军,生怕对方来个大屠杀什么的,此刻手无寸铁的他们在汉军士兵面前从威胁程度来说与猪羊无异。
好在林羽并没有打算杀光这帮纪月人,他只是吩咐打开城门,让这帮异族从黑沙城滚蛋。直到身后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被赶出城外的纪月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哭天抢地地趴在门外想让汉军开恩放他们进城,但这种诉求只换回无声的回应。
终于接受了显示的纪月人开始逐渐有人向北移动,南边正在打仗肯定不安全,往北是他们的国家,至少安全点。这时候有人就开始后悔没有多带些食物和清水出来,因为之前汉军是让他们随便拿行李的,可他们怎么知道汉军并不是觊觎他们的财物,而是要将他们赶走呢。
往北的路程还有很长,那些放下了武器、脱去了铠甲的纪月士兵也混在归国的人群里,他们身着单衣,什么物资都没有,不做点什么肯定要死在外面,于是这群身强力壮的汉子把不怀好意地目光又放到了那些势单力薄的女人和孩子身上。
没走出几百米,纪月人内部已经爆发出内乱,没有补给的而又强壮的男人们开始掠劫自己的同胞,而弱小的一方纷纷结队保护自己的财物。在受过训练的士卒的面前,百姓就如待宰的羔羊,没有了约束的部队就像野兽,已经有士兵不再满足于抢夺吃喝财物,而把手伸向了那些略有姿色的女人。
看着城外的乱象,所有人性的丑恶都在这一刻显露无遗,谢子衿厌恶地把脸转过去,对林羽说道:“师叔,这帮纪月人十有**都要死在路上,没几个能回得了本土。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您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我也没有选择,留着他们在,我们哪来的粮草去供给他们。宣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下来,从现在开始,这许多的兵马就要靠城中缴获的粮草度日了。”林羽心中虽然也觉得有些残忍,但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相应的表情,“子衿,你要知道,当初狄州的流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纪月人可曾同情过他们?”
谢子衿陷入了一阵沉默,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打破了这种沉默,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林羽报告道:“大将军,您要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在士兵报告的同时,一个六十多的老头被另外一位士兵给搀扶到了城墙之上,谢子衿怎么也看不出林羽和这老头能有什么交集,难道是当初林羽在黑沙城的时候这老头给给他什么恩惠?
“老人家,你多大年纪了?”林羽上来先不问自己的事,而是先寒暄一下,减轻对方不安的情绪,而这句话也表明了林羽并不认识这个老人。
老头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是多大的官,只能从周围人恭敬地态度中揣测林羽官帽子不小,他杵着拐杖哆嗦着答道:“老朽今年六十有三了。”
林羽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您怎么没走,还留在这黑沙城?”
说起这个,老头眼中泛起了泪花:“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去哪,我儿子参军没有音讯,女儿跟女婿一家逃到南边去了,我是没有力气也没有钱,一把年纪脖子都入土了,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不如死在家里得了。”
等突然激动起来的老头子情绪平复了下来,林羽才继续开口道:“那您知道当初戍守黑沙城的斗宿还有幸存者吗?”
“斗宿旅我不知道,我听说守军有的走了,但大部分都战死了吧,收尸的时候,咱的人那尸首在大街上堆都堆不下,可惨了。”说起当日的情形,老头子一阵嘘嘘。
周围的士兵听老头讲起黑沙城城破时的情形,都默然不语,只有林羽出声道:“那你知道旅管令狐明吗?”
“知道,那个将军死得惨啊,身上中了好多箭,血都流干了,”老头听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慌忙接话,“老头我是雕石刻的,纪月人替令狐将军收的尸,是我去雕的墓碑。”
虽然令狐明为国捐躯是林羽早已知道的事情,但他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是军报搞错了,不过很显然,令狐明是真的死了。他沉默了一会,才用低沉地声音说道:“老丈,能带我去令狐将军的坟上看看么。”
令狐明的埋骨之地就在城外不远处,原本这里是黑沙城外的一处坟地,但由于近些年死的人太多,早就成了乱葬岗,有许多无名无主的坟头立在那里,也不知道埋的是谁。
由于坟场的样子变了许多,带路的老头费了些功夫才从土包林立的乱葬岗找到令狐明的墓地,看来纪月人对这个对手还很尊敬,给令狐明下葬的规格还不低,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坟头已经破败了,周围栽种的松柏早已死光,而铺设的石板也被人挖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墓碑上清楚地刻着名字,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长眠的是一位帝国将领。
作为林羽的身边人,谢子衿自然清楚令狐明这个名字对林羽的意义,正是这位已经牺牲的将军当初把林羽从黑沙城带走,才有了之后常胜将军。无须林羽吩咐,他立马招呼亲兵清理四周的杂草,同时将准备好的纸钱和贡品摆到坟头。
“子衿,用讯鹰向兵部传书,让他们告之令狐旅管的遗孀,说我们找到了令狐旅管的遗骸,等战事一平,朝廷会拿钱运送令狐旅管回乡的。”林羽一边说着,一边就有士兵拿笔写下来,然后用讯鹰传递出去,本来讯鹰都是传递紧急军情的,但谁也没说林羽此举不妥。
“师叔,自外敌入侵以来,我们牺牲的将领不少,应该上书朝廷为他们表功,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现将这帮外敌驱逐出去。”谢子衿在一旁插嘴道。
“你说的很对,上书追封一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眼下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敌人身上比较合适,让士兵们休息一天,我们明早便出发。”
林羽说的出发并不是所有人都出发,他只带着谢子衿等亲兵出发,而将查尔方、罗云起和随后晚到了一会的苏家兄弟一齐留了下来。苏文苏武两兄弟赶到时早已天色大亮了,两人被脸色铁青的林羽吓了半死,幸好林羽只是罚了他们十军棍而已,他们之前以为自己可能要被砍头了。
并州最北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军镇黑沙城已经重新落入汉军手中,林羽在这里留下了步骑两万余兵马,他让罗云起等人伺机攻占其他边境城市,连成防线,切断并州内的西域军队与其本土的联系。只要没有西域本土的支援,并州的这帮侵略军只能以苟延残喘来形容。
而林羽本人则重新南下穿过敌占区去往宣抚,按照进攻计划,袁焕应该已经拿下了大半个并州,并推进到了并州的州治宣抚城下,只要拿下这座西北仅次于西原的大城,并州可以说是基本上光复了。
从南往北进军的袁焕一路顺风顺水,也确实打到了宣抚城下,虽然林羽说自己会赶来宣抚亲自指挥这场大战,但他也说了袁焕可以根据情况伺机而动,不必非要等自己赶到再开战,于是袁焕一等大军杀到便开始了攻城。
在林羽走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幕僚团都留给了袁焕,由于林羽自己喜欢启用年轻人,这群幕僚也多是喜欢主动出击的热血青年,对袁焕提前进攻宣抚的决定是完全支持,只有徐子玉一人有异议。徐子玉认为应该等后续的军械到齐再进攻,目前应该深挖壕沟、广布鹿角防止城内敌军出击。
徐子玉是幕僚中唯一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而且他还有过投敌历史,他的意见根本没人理会,袁焕把他撇到一边,开始了对宣抚的进攻。
宣抚以前是纪月的国都,城防坚固,被荣汉占领之后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当初西域联军进攻宣抚,不是韦遇兴贪生怕死献城投降,没准这帮蛮夷现在还堵在宣抚城外,可以说韦遇兴就算死上十次也无法为他的投降行为赎罪。
汉军推进速度太快,在后勤没有跟上的情况下,士气如虹的战士们只凭着云梯等简易攻城器械就对宣抚发起了攻城战,结果是死伤惨重,连着三天也没有登上宣抚的城墙。
军中已经有幕僚开始察觉到宣抚不是那么好打的,但气急败坏的袁焕根本就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一意孤行地要继续攻城。
“谁再敢劝我暂缓攻城,老子一剑砍了他。”袁焕持剑在手,一脸杀气地看着帐中的幕僚和将领,一时没人再敢说话。
“我说停止攻城,怎么,你要砍我吗?”
袁焕怒气冲冲地扭过头,想看谁这么大胆,却看见林羽掀起门帘,满脸寒霜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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