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岭山脉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真是由于它的存在,山的一边是温润的草原,另一边是苍郁的森林,明明只有一山之隔,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从西戎草原出发,翻过冰天雪地的山脉,此刻又置身于茂密的树林之中,林羽有种仿若隔世的错觉,好像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没有急于离开树林,林羽先派查尔方带着骑兵前去侦查四周的情况,然后开始清点人数,让士兵们休息一下,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装备。
徐子玉很快将损失的士兵数报了上来,居然有七八百的士兵留在了雪山之上,这让林羽大为吃惊,他觉得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没想到天威如斯,大自然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轻易抵抗的。
除了损失了七八百士兵之外,还有不少士兵都带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即使摸了冻伤药对战力也会有影响,但林羽现在已经没功夫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头。
“将军,四周的环境都已经探查过了,发现了一个小村庄,我抓了几个当地的村民过来。”出去侦查的查尔方大踏步地走来,他后面还拿绳子绑着几个一脸惊恐的山民。
“怎么,你还动手了?”林羽看到查尔方的甲胄上面沾了一点血迹/一/本/读/小说 .,马上紧张起来,自己不会背到一下山就遇见敌人了吧。
“哦,将军说的是这个啊。”查尔方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身上的血渍,“我怕村民泄漏了我军的行迹,便将村民灭口了。”
难怪后面的几个山民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查尔方居然是屠村了,林羽望着这几个心惊胆战的北齐农民,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但他并未有责怪查尔方的意思,西北军在对外扩张的战争中其实也不乏为了掩盖行踪杀害无辜平民的例子。
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就在于个人的意愿和感情对它毫无作用,两国的战事其实和这些普通百姓毫无关系,但他们依旧被牵连进来,在这偏僻山林中的老实农民可能还不知道北齐和荣汉开战了,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死于这场战争。
“主公,我已经问过村民了,咱们好像走偏了一点,离预计达到的地方往北了十多里,这样的话我们去计划中的攻击目标莣山城可能要多花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必须加快脚程了。”徐子玉从山民口中问得情报,匆匆赶来林羽这边汇报,至于那些山民的死活他也是不管的。
林羽望了一眼仍在休息的士兵,翻越雪山已经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而且成功完成了这种壮举之后,他们的精神头立马松懈了下来,都显得疲惫不堪。
“徐先生,士兵们非常疲惫,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吧,过了正午再出发。岳云,你带人穿便装前去探路,小心安全。”
打莣山是关乎士气的第一战,打不好可能这次奇袭的计划就直接失败了,林羽干脆让士兵们充分休息,等探明了道路,晚上再赶路也不迟。
夜晚行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只要一个伏击可能整支队伍就此被人给打散了。不过林羽觉得己方的行踪应该没有暴露,路上不会有人伏击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有士兵掉队,这个时候掉队无疑是死路一条。
靠着天上的星斗标识方向,林羽率领近卫营在前面领路,乌云骑的士兵则骑着马连成一条长龙,靠着马匹的动物本能,乌云骑为牧苏军的将士们标示出了夜间行进的方向。
莣山背靠着齐岭山脉这个天险,又深入北齐腹地,平日里根本没有敌人可以威胁到这个城市,所以莣山既没有高耸的城墙,也没有环绕的护城河,这座依靠山货交易发展起来的小城只驻扎了一千多守军,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治安队,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出现敌军。
北齐的一城之长不叫府尹,而叫太守,守卫的将领也不叫城守叫都监。很明显莣山的府尹和都监也不认为莣山会有敌军出现,直到牧苏旅的士兵将他们像死狗一样从小妾的床上拖下来的时候,这二人甚至以为是有乱民造反,而没有想到是汉军入侵。
“主公,这二人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清楚。”徐子玉向林羽摇了摇头,示意身边的两位北齐官员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
“枭首示众。”
林羽挥了挥手,判了两位官员的死刑,他觉得北齐这里的防御实在是太松懈了,这两位官员失态的样子跟北齐守军的表现真是如出一辙。牧苏军的战士们在夜间轻易就攀上了不算高的城墙,占领了城楼,随后大队人马涌进了城门大开的莣山,整个作战过程可能也就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汉饶命啊!”死到临头的太守和都监到死都没认出穿着制式军装的林羽是汉军,其实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造反的乱民怎么可能如此得训练有素。
耳畔敌人求饶的声音很快消失了,但仍有隐约的厮杀声传进林羽的耳中,他微微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不过想到采薇的话,他又把眉头舒展了开来。
“岳云,你去找查尔方,让他约束一下自己的手下。徐先生,你带人去打开府库粮仓,将金银洒满全城,留够全体将士五日的口粮,其余粮食一律焚毁。”
“将军,你找我?”乌云骑虽然在城中掠劫,但查尔方本人没有参与,而是留在林羽附近。
“收拢你的人马,这里不是你们复仇的地方,以后有的是让士兵宣泄的机会,但不是现在。”林羽口气不容置疑,虽然乌云骑只是友军,但查尔方还是以下属的姿态示意自己明白林羽的命令。
随着莣山的陷落,它附近的四五个城池也跟着被一支来历不明的人马给突袭了,虽然这些城市都没有驻有重兵,但敢于对驻军下手,说明了这支部队根本就没把北齐朝廷放在眼里。
不管国土内突然出现的这支人马从何而来,不能放任其四处偷袭,不过北齐现在在南方手头上可用的部队并不多,从北边再调兵也来不及了,于是北齐派出了驻守在首都榕城的两万铁幕军南下围剿。
铁幕军走得再快南下也要几天,没等铁幕军开拔,这边又有消息送到榕城,为青州军马送粮的运粮队被袭击了,所有粮草付之一炬。收到消息的燕修德把自己案上的最喜欢的鎏金镂空九龙瓶一把给摔成了碎片,他唤来了天钦卫指挥使陈壁言,要他把突然出现的敌军来历给调查清楚,随后又发出两道御指,一道给各城太守和都监,要他们加强防御,第二道给出征的铁幕军统领于振泽,要他将敌军的首领活捉回榕城,燕修德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你听说了吗,吉岩被贼兵打破了,一千多守军被杀得干干净净。”两个士兵正靠在城门口聊天,由于不明敌军的出现,各个城市都在城门增派人手加强戒备,无事的士兵们也聊起了当下的热门话题。
“吉岩离我们才百多里,那帮贼人会不会来打我们溯阳?”接茬的士兵有些担心,接连的城市陷落让他心中不安。
“不会,溯阳可不是吉岩那样的小城,而是交通要地,我们城里有五千人马,城高墙厚,来它几万人马也不一定打得下来。”说话的士兵靠着坚实的城墙之上,厚实的石墙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们瞎嚼什么舌头呢?”一位披着鱼鳞甲的将官走了过来,对闲聊的士兵们吼了起来,“没事去城门口检查入城的车队和百姓,没看门口忙不过来了吗。”
李鞠对这帮士兵所讨论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和这帮士兵不一样,他心里更希望贼人能攻打溯阳,这样他才好一展身手。北齐抽调了十万大军南征荣汉,可没有抽调李鞠,这让他十分郁闷,荣汉内忧外患,这次打青州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军功,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只是个节制,离着都监还隔了个统制,按正常升迁,他四十岁也难当上都监,加上这次南征要提拔封赏一批有功之臣,他想提拔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李鞠心里更郁闷了,都监明显是想提拔自己的小舅子,把南征的名额给了自己的小舅子,等这家伙南征回来,补个统制是没跑了,往后更是都监的热门人选。
“给我仔细检查,出了漏子我拿你们是问。”李鞠把自己的郁闷全都发泄到了士兵身上,只惹得士兵们在他背后偷偷翻白眼。
“你这是什么东西?好大的锤子。”一个士兵翻开了正接受检查的马车上遮盖的麻布,下面的药材上面放着一对硕大的锤子,瞧这大小拿着一个都费劲,居然还有一对,这锤子不可能是人用的武器,是不是谁家又要做个金刚的泥像,订做了这么对锤子。
闻声的李鞠正想赶过去瞧瞧让士兵都诧异的大锤子,忽然听到背后士兵大喊大叫起来。
“走水了!”
李鞠摇了摇头,不知道谁家又遭殃了,防火师的兵丁们又有得忙了,他摇头晃脑地转过头去,不禁愣住了,城内四处起火,火苗窜天,这岂是寻常的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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