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紧跟着李察出了木屋,在他身后站定,嘴角却是带上了一抹神秘的笑意。她双臂怀抱,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席勒。席勒也跟着出来,走到李察身旁,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丽娜刚想说什么,李察却是一摆手,把她的话堵了回去。李察根本没有看席勒,而是仰望着空中的一轮紫月,淡淡地说:“今晚是染堇之月啊,席勒先生,你知道染堇之月意味着什么吗?”
席勒沉声说:“我只是个粗人。”
“染堇之月,代表着月神艾露西娅的愤怒。”李察以悦耳的声音娓娓道来。
席勒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才说:“俺是个粗人,不懂少爷的意思。艾露西娅长得很漂亮吗?”
李察没有回答席勒的问题,而是反问:“这座训练营叫什么来着?”
“阿克蒙德死亡训练营。”席勒回答。
李察拢手看着染堇之月,淡淡地问:“席勒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姓氏?”
“托尔勒。”席勒说,不过脸色微微变化。
“阿克蒙德和托尔勒有什么关系吗?”李察继续问。
“……没有任何关系。”席勒有点明白李察的意思了,脸上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
“那么席勒先生,您现在的实力是……”
席勒沉默了片刻,才说:“……19级黑暗卫士。”
李察这时才转头正眼看着席勒,语气渐渐转为冷冰:“你即不是阿克蒙德,又不是传奇,那么席勒先生,我不明白你凭恃什么觉得这座训练营里的人都是你的私产!”
席勒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已经浮上杀气。李察毫不客气的斥责让克制不住地他涌起杀意。这座死亡训练营在他手中才得以壮大,是他在家族中稳固住地位的最大功绩,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只是在这些年,训练营才得到了家族足够多的投入。
他对李察敢于如此明显地阳奉阴违却也是有原因的,很多阿克蒙德之间的关系都算不上好,越是血缘相近越是差,哥利亚和歌顿就是一个典型,之前简直就和仇人差不多。这座死亡训练营建立在哥利亚的地盘上,当然被伯爵控制在手里,也就是说席勒算是哥利亚的人。
席勒还想分辩几句,忽然面色一变,目光牢牢盯在李察拿出的一枚精致小巧的淡金色卷轴上。他可是识货的人,立刻认出这是灵魂契约卷轴。如果说龙法师丽娜为李察的重要性作了背书,那么这枚灵魂契约卷轴所起的作用就是丽娜的几倍。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赐多种多样,但无论是谁,如果得到了灵魂契约卷轴的话,都会对这次神赐觉得满意。硬要比较的话,一枚灵魂契约卷轴大约与延长三十年的自然生命相当。
李察随手把这个价值连城的卷轴扔给了席勒,冷冷地说:“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已经足以让你明白,我到这里不是来跟你扯皮和开玩笑的。我此行的任务,也不是你能够插手改变什么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为这个卷轴找个合适的人选,二是我们立刻就走。”
灵魂契约卷轴时时泛过一层淡金色的光芒,隐约透着苍苍的时光气息。现在捧在手中,席勒已经可以确认这是真货。可是确认真伪之后,席勒反而开始为难。这枚轻巧的卷轴,渐渐变得和山一样重。
正象李察所说,没有人会拿一枚灵魂契约卷轴来开玩笑,哪怕是‘嗜血的菲利浦’也不会这么做。
家族为核心成员提供的各种资源中有一项就是贴身保卫者,这也是训练营存在的作用之一,不过交出去的货色好坏就全掌握在主管手里了,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认真追究,哥利亚伯爵控制下的训练营,对立的支系拿不到好货色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普通的保卫者和灵魂守卫有很大不同。
当李察拿出灵魂契约卷轴,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就这样让李察两手空空地回去,席勒可以肯定,过不了几天歌顿手下的构装骑士就会杀来,里面一定会有莫德雷德或是阿西瑞斯压阵,让他逃无可逃。而那时席勒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就地斩杀。
席勒也没想到李察的态度会这么强硬,把局面一下子弄得他毫无退路。其实在歌顿成功进驻浮世德后,哥利亚和歌顿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并且开始了一些试探性的合作。这次从死亡训练营中为李察挑选灵魂守卫就是双方合作的重要内容之一。不过席勒依然对着李察和丽娜拿出对待歌顿一系人马的传统态度来,是太过刚愎自用,还是消息闭塞,或者另有原因,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至于席勒原本接到的秘密命令,只是让他尽量为难一下李察,并没叫他把人藏起来,而是恰恰相反,最终还是要把符合条件的几个最好的人都拉出来供李察挑选,哪怕对方都要走也没有关系。
这是一条有些自相矛盾的命令,却恰好体现了歌顿和哥利亚目前的关系。
席勒脸色变幻不定,李察也不催促他,又把目光投向染堇之月,如此无形中的压力反而更大了。席勒终于下量决心,把灵魂契约卷轴还给李察,放软了语气,说:“我明白您的需求了,请跟我来,时间不早了,而我们还需要再赶一段路。”
席勒翻身上马,带着李察和丽娜继续向原始森林深处行去。又奔出近百公里,才来到一条山麓的溪流边。沿着溪流两岸错落分布着几座木屋,另外不远处的山壁上则有几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席勒向前一指,说:“这里才是真正的死亡训练营,最有天赋的战士都是从这里走出的。目前在十级左右符合要求的一共有三个人,我现在就召唤他们回来。”
李察点了点头,于是席勒取出一个铁哨,用力一吹,尖锐凄凉的哨音立刻远远传了出去,丛林深处惊起了大群的宿鸟。
几间木屋的门打开了,每间木屋中都走出一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形姿各异,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狼一样的眼睛。
李察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时,溪流最上游的一间木屋忽然重重地、象要脱离门轴般弹开,从里面钻出一个近于完全**的大汉,只在腰间挡块兽皮。他十分魁梧,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块块都硬得象钢铁。狭小的木屋门框几乎装不下他的身体,以至于他是弯腰侧身慢慢从门里挤出来的。
大汉一出来,就“呀呼!”高叫一声,然后说:“头儿!又送猎物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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