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继续笑道:“这件事的重点是,你眼里只看到钱,但在我们宁安人眼里,钱只是一件普通的工具,我们在乎的不是钱,在乎的是能不能让老婆吃饱穿暖,在乎的是能不能让孩子好好读书,在乎的是能不能让父母年老了不用操劳,在乎的是亲戚朋友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顺心,这些,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我们有时候也用钱衡量一些事物,但我们不是为了比谁好欺负谁,我们只是不想过的比别人差!所以,说我们宁安人钻进钱眼儿里的,不是因为我们宁安人道德多么不堪,而是你们想攻击我们宁安人,否定我们的努力和进步而已。当年景国人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也指责富裕的庆国奢侈浪费利欲熏心,所以,我们宁安人不做这种事。”
宗伟雄盯着那青年人,称赞道:“宁安不愧是卧虎藏龙之地,普通青年人就有如此见地。”
“这不是什么见地,这是我们宁安人都知道的事,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说是不是?”青年人问。
“当然!”众多宁安人骄傲地回应。
宗伟雄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的光芒。
宗伟雄沉默片刻,才道:“宁安果然不一般,我来对了。”
老人笑眯眯地道:“不错,孺子可教!等你在宁安多住一阵,就会明白,咱们宁安才是全人族最好的地方!”
“低调,低调,还有个圣院。”一人笑道。
众人哄堂大笑。
宗伟雄沉思许久,起身付了钱,扫视茶楼,发现那个童生还在,那个青年人已经消失不见,随后微微皱眉,却记不起那青年人的模样,便不再在意,离开茶楼。
不多时,那童生离了茶楼,还未到家,就见自己婆娘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他后兴奋地提着裙子跑过来。
童生宠溺地看了妻子一眼,道:“慢点,有什么好事让你笑成这般模样?”
“县里来了个大官,说是宁安县即将升为府,县衙在招贤纳士,有亭长举荐你,便给你下了聘书。我不识字,他还念给我听,说你的俸禄等同从九品,若是立功可升官,还不耽误你科举。这可是大喜事!”
“是吗?我看看县里的文书。”童生急忙接过县衙文书,细细阅读。
不远处的街坊邻居看着那童生,心生羡慕,知道这个平时不起眼的童生有出息了。
宗伟雄继续考察宁安县,越是了解经过现状,他内心越是复杂。
之前在他看来,方运纵然在许多方面都有建树,但不可能是全才,论榜上或景国宣扬的那些,无非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在景国最阴暗的地方,必然有重重黑幕。
但是,经过连日的访查,宗伟雄发现,方运下达的政令或许有争议,或许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甚至在短期有一些负面的效果,但是若用长远和发展的眼光看,方运的所有政令都非常正确。
宗伟雄甚至细细推演方运那些变法和政令,发现一切近乎完美,几乎在全方面改造景国。而且宁安城的一切也证明,方运的革新是可行的。
“是旧礼重要,还是有益于人族的革新重要?”
宗伟雄想了许久,突然想起方运之前的尊礼复古,愣了许久,汗如雨下。
“尊礼复古之时,他便已经预料到今日之事吗?”
宗伟雄长长叹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方运竟然早早设下一个巨大的圈套。
读书人可以没有良心,但有良心的读书人,不能违背良心。
宗伟雄在礼殿之时,便以处事公正、维护礼法为己任,随着深入了解方运和宁安,他竟渐渐觉得方运的革新不仅没有违背礼法,反而对人族大有益处。
但是,这不是礼殿想要的结果。
于是,宗伟雄在良知和礼殿之间摇摆不定,最终想起方运的尊礼复古,蓦然发现,方运假意尊礼复古,并禁止乱复古礼,实则已经树立起一个坚不可摧的丰碑。
宗伟雄之前认为方运乱复古礼是错的,是乱弹琴,并赞同方运之后的禁止乱复古礼,那么,现在他的处境实际与方运当时有巧妙的相似之处。
支持礼殿,就等于乱复古礼,支持良知,就等于正视古礼。
若没有方运的尊礼复古活动,那么宗伟雄可以选择支持礼殿,最多是心有亏欠,以后做一些善事,多读读众圣经典便可以消解。
但是,那场尊礼复古运动,已经在宗伟雄的认知中形成深深的烙印,若是他现在支持礼殿惩罚方运,就等于违背自己的良知,违背自己的所学,轻则文胆蒙尘,重则文胆开裂。
“这个方虚圣,真是得理往死了折腾人啊……”宗伟雄只能苦笑,毫无办法。
过了许久,宗伟雄恢复精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罢了,无论有没有方虚圣,身为读书人,都应坚守良知,不违本心。”
随后,宗伟雄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写成文书,并如实书写自己的想法,送交礼殿。
而在差不多的时间,派往景国各地的礼殿官员陆续递交考察文书。
礼殿收到所有文书后,一些阁老怒不可遏。
少数的礼殿官员如实上报自己的总结,几乎全是在夸方运的。
还有许多官员以非常中立的立场上报,虽然总结了方运的不妥之处,但没有任何一点算得上是罪行甚至过错,也像是在帮助方运。
只有极少数的礼殿官员包藏祸心,各种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最后竟然推断出方运十恶不赦,罪大恶极,若是不杀掉方运,人族必然会遭遇灭顶之灾。
礼殿官员的考察结果,在阁老的决策中,至少占三成的分量!
礼殿本来要大张旗鼓惩罚方运,甚至严加调查,现在弄出这么个结果,全都成了笑话。
那些阁老愤怒归愤怒,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们也知道,方运的许多做法是对的,但是,为了守护儒家圣道,为了守护礼殿的尊严,他们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要遏制刑殿。
就在礼殿举棋不定的时候,由杂家组成的文信院宣布,鉴于景国众多杂家弟子偏信法家,违背杂家圣道,从现在开始,文信院中断与景国杂家读书人的一切合作。
同时,文信院宣布,将向景国派出杂家官员进行考察,若是发现杂家官员背弃圣道,将会动用杂家圣道文宝,将其逐出杂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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